“他喜欢你!”
郁仪被他这个言论震惊到了:“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,这话可不敢乱说。”
“我没乱说,我是有凭据的。”秦酌将枕头换了个角度抱在怀里,“他是什么人,你是什么人,这世上本就没有无凭无据的恨,也没有无凭无据的喜欢。你俩原本八竿子打不着,我还能说是他有惜才之心,可从那日他替你受罚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味。”
“我挨打,他怎么不替我受罚呢?”秦酌愤愤,“我也是在替你俩鸣不平啊。”
“这听上去不免荒唐了些。”郁仪叹了口气,“我和他说话的次数都加起来,还没有和你一半多。
“论迹不论心。你先别去看他是怎么想的,而是要看他怎么做的。”秦酌平日里就喜欢看话本,现下有了用武之地,“反正凭我直觉,我觉得他不对劲。”
他说不出个子丑寅卯,郁仪自然也不去和他分辩:“你伤药还有吗,陛下先前赐给我了一些,我都给你带来了。”
见自己的高见没有得到正主首肯,秦酌快快地点头:“谢谢你郁仪。”
“你先好好养伤,不要再操心我的事了。”郁仪莞尔,又替他把窗户打开透透气,“我回去了。”
“曹岑的事......”秦酌看着她道,“他到底是和咱们同一科出身,若在他身上出了舞弊的岔子,只怕你我都要受牵连。我这阵子养伤,你在宫里只怕难免要听闲话。”
“我有数,你放心。”郁仪走到门口,“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慈宁宫外的杏花已经落了大半。
张濯站在杏花树下时还能想起头一次在这瞧见郁仪的光景来。
小内侍掀开慈宁宫的门帘让里面的人出来,赵公绥气势汹汹地走到张濯面前,居高临下地审视他:“张耀。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他虽没有勃然大怒,却分明是求情未遂,受了太后好一顿申斥,自然是不痛快。
“不敢。”张濯素来恭谨,即便此刻赵公绥对他面露怒意,张濯仍心平气和道:“依我看,赵阁老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向娘娘进言,让娘娘宽恕曹岑。口供是提前都签好的,且汪又也已经死了,娘娘就算是要容情,也不能太过偏袒。这也会让娘娘心
里不痛快,怀疑赵阁老的居心。”
“你不知道曹岑是谁吗?”赵公绥切齿,“那日诏狱外,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?”
张濯笑:“答应赵阁老什么了,我竟不记得了。”
赵公绥哪里听不出张濯在与他打哑谜,终是冷笑一声:“张濯,你这是要和我这把老骨头作对了。你今年才入阁,胃口不免太大了,也不怕撑着自己吗?”
“曹岑不过是区区小卒,何至于让赵阁老对我作此等猜忌?”张濯淡淡道,“太后娘娘的信任没了才是真没了,赵阁老可别押错了宝。”
庐州曹家看似世代清贵,实则有累世之富,前些年曹氏不光出了盐运使,还有两位铁官和河道监管。都是从富得流油的地方出来的人,哪里有不沾油星的道理。这一次,赵公绥打通这个关节用了不少关系,曹家也愿意送一个晚辈入仕,也算是
在朝中能有自己人。
太后虽还不曾逮捕曹岑,却已将他严密看管起来。曹家对赵公绥的信任只怕更要江河日下。
他也明白,若他一力作保,拼尽全力,未必护不下曹岑。张濯是让他在太后的信任与曹家的支持之间做个选择罢了。
这招不算高明,却着实棘手。
逼得赵公绥不得不断尾求生。
往后不能说和曹家彻底决裂,只怕也很难再将关系恢复如初了。
赵公绥盯着张濯:“你来告诉我,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大齐、为了太后,还是为了她苏郁仪?”
听他这么问,张耀不由得勾唇:“若说为了大齐为了太后也就罢了,若说为了苏郁仪,她在同科制举,出了这样的事为了避嫌,只怕要在家赋闲一阵子了,恨我还来不及,哪里能说我是为了她呢?”
“胆子倒是不小。”赵公绥与他擦肩而过,“奈何不了你,难道我还奈何不了一个区区苏郁仪么?”
他沿着夹道扬长而去,张濯没有回头看他的背影,而是微微仰起头来。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。
这是太平三年的夏天,暑热将至,山雨欲来。
*
因为科场舞弊一事,郁仪这几日都赋闲在家,几名女使都宽慰了她几句,郁仪心里倒是很平静,和过去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,只等一个调查的结果。
孟司记安慰她说这事基本牵连不到她,但好歹要把样子做出来。
她也依照张濯说的,用不同笔体写了很多针砭此事的文章,挂在数座寺院的题板上。
刚巧牙行那边传来消息,说房契与地契已经交付好了,郁仪不便能搬进新房了。
时间来得凑巧,郁仪便开始零零星星地将自己的东西搬出宫去。
她东西看似不多,只是若真搬送起来,又要花好几日的功夫。刘司赞邓彤史都来帮她,还说北三所里的屋子暂且给她留着,若她哪天想回来,也能接着住下。
这一进院里什么都是现成的,就连灶都是新垒好的,明显是没用过,一点灰都没有。
她独自忙了一个时辰,将衣物被卧都收好,外头有人走进来,郁仪 -->>
26、乐游曲(五)